“玄尊去世、皇儒不出、道皇羽化、尊佛圆寂,你倒是说说现在三教还有谁能给吾找麻烦,只要你说得出来吾现在就去做掉他。”君雪重就奇了怪了,心里纳闷到底是谁给了这群小辈‘道御很软很好欺负’的错觉。
“但吾毕竟是……”
感觉铁拳蠢蠢欲动的君雪重直接打断了冲隐无为:“没有但是,现在开始你就在天外无天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准备用行动赎罪,什么时候再来找吾报到!”
“想寻死也可以,反正前阵子道灵一脉的登道岸宗门被毁,他们的新任掌教跟吾打报告说要搬家,吾已就近安排他们在三千椿湫周边重建宗门。”又凶又没人性的道御露出了鬼畜的微笑:“人死可以招魂,魂散可以重聚,吾就不信治不好你脑残的毛病。”
冲隐无为本来想瞒着道御再偷偷自杀的,这下最后的机会也被堵死了,不由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道御为何执意要留下冲隐无为的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了这位前辈的眼了。
“你想多了。”君雪重无情的打碎了后辈美好的脑内幻想,“吾要保的不是你冲隐无为,而是道门的延续。”
被打脸的冲隐无为脾气很好地提出疑问:“道御何出此言?”
君雪重打定了主意要给后辈重塑一下价值观,听他发问,却不答反问:“从古至今,你可知天下从属道门的宗门有几何?可知道门登记在册的先天有多少?”
“这……冲隐无为不知。”
“你不知道,那吾来告诉你。”
“苦境从属道门的宗门有三千九百五十二个,记录在册的先天有五百六十一名,至于先天以下的道子便如这满天繁星,不计其数。”君雪重望着天外无天的星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些话本不该吾来说,但上德谷的思想品德教育不及格,那吾就代他们给你上上课。”
君雪重掌心幻出一本厚厚的书册,书页无风自动:“吾掌握天下道门名录,千年来各门各派掌门为表敬服,皆率宗门上下留心血魂灯于吾处。”
拂袖拨去掌心虚影,冲隐无为便看君雪重掌心幻化出一间古朴的大殿,殿中无数灯火明灭:“多年来,吾悉心供奉魂灯三千余盏,在那三千余盏魂灯下又有无数道子的命火依附。”
君雪重又道:“苦境多灾多难,这么多年来,无数道子的命火熄灭,又有无数道子的命火点燃,吾心痛,却也骄傲,因为在这其中绝大多数道子都是力抗邪魔,为守护天下苍生、武林正道而亡。”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大殿中便有数盏魂灯熄灭,命火消散。
“而你,冲隐无为。”君雪重猛然收紧五指,捏碎了掌心幻境。
“你有多少道子一生也求不来的先天修为,却要因区区异识轻弃性命!”君雪重以袖掩面,话中满是恨其不争的意味。
冲隐无为似有所感,一抬头,他清楚地看到君雪重眼中有泪,“他们修为不如你,对道的领悟也许也不如你,但他们是吾的骄傲。”
“冲隐无为,你要一死了之,可以。”君雪重语气忽然转冷:“道门没有懦夫,你要死也只能死在对抗阴谋者的战场上,听明白了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冲隐无为他还能说什么。
“道门衔令者冲隐无为,领命。”
面对拂袖而去的君雪重的背影,冲隐无为深深一拜。
道御一番苦心,他明白了。
冲隐无为这边是大彻大悟了,那刚刚给后辈上了一堂图文并茂的思想品德教育课就愤然离席的君雪重在哪里呢?
她在天外无天门口揉眼睛。
“卧槽卧槽要瞎了!”出了天外无天,君雪重把一身气势卸下,背对着大门使劲揉着眼睛,本就发红的眼眶差点被她搓破皮。“新买的这个芥末油真得劲,嘶……”
为了忽悠冲隐无为,君雪重这趟是真的遭了老罪了。
但是也没办法,实践出真知,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对付这种年轻人,就是这套苦情戏最管用。
苦境百姓戏称武林中先天遍地走,高手多如狗,割完一茬还有一茬,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不归路上先天的骨灰都不知道有几寸厚。
可君雪重身为道御,每逢武林大劫,她三千椿湫藏书阁中各宗派的花名册上划去了多少后辈的性命,她心中都有一本账。
她曾计算过,仅仅这百年间她记录在册的先天折损于斩妖除魔的便不下数十人,数得上号的大小宗门被灭也有上百桩,更别提先天以下的战损,她去岁整理时简直看得心头滴血……
这还只是道门一方,同样身为三教之一,料想佛儒两教也不会比道门这边好到哪里去。
外人不明白三教暗中为了培植后辈花费了多少心血,更不知三教在台面下付出了多少牺牲,但她却清楚得很。
因为区区异识就这么轻易放弃道门花费几百年培养出来的先天……当她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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